[原创首发] 【野钓战队】我的故事之——三十年前的记忆（1）

   首先，对这次征贴的主题由衷的点个赞！
   大江南北，全国各地，在这数九寒冬的季节，由于鱼情水情各不相同，有的地方，钓友钓得正欢，有的地方，钓友望洋兴叹……。所幸，地处长江中下游的我们，一年四季均可垂钓，反而是越冷越易上大板。但，大赛组委会能考虑到那些已经封竿、无法作钓的钓友，让所有人都能参与到活动中来，这份用心可谓良苦，令人敬佩！

   既然主题是我的故事，那就不能偏题。就像小时候上学时，每次作文课，老师都一再强调，拿到题目后，不要急于下笔，要审清题目，不能跑题。否则，文笔再优美，词语再华丽也是徒劳与枉然。

   毋庸置疑，多多少少，每个人都有故事，难忘的，心酸的，开心的……  等等。我，也不例外。

   以往，我都是发的钓行贴，与大家分享分享渔乐过程，交流交流垂钓体会，在分享交流中增长见识。讲故事，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讲什么？从哪儿开始？还真难确定。思来想去，干脆从小时候起慢慢来吧……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不知不觉，68年出生的我已跨过而立、不惑之年，迈入了知天命的行列，细细回想，有些往事仍历历在目，经久难忘！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还在上小学时，队里（当时叫某某生产队，现在叫某某村民小组）经常搞批斗，把一些年龄大的老人（男女都有）戴上高帽子游行，说他们是什么四斗分子（后来年龄稍大后才明白，所谓四斗分子，就是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和坏分子这四类人的统称）。公社里有时还开万人大会搞批斗，每人都发有一个小语录本，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玩耍时经常会来一句:毛主席教导我们……。七十年代的小学不像现在，当时只有1-5年级，如果成绩不好就会被强制留级，记得一位发小，一年级就读了4年，后来小学也没上完就辍学了。

   还有印象特别深的就是粉碎了“四人帮”（是指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四人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所结成的帮派），记得当时有不少批斗“四人帮”的漫画，其中一幅，上面有这样的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写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张春桥受审像。

   七十年代及八十年代初的农村，到处笼罩着贫困的阴影，吃、穿、住都是问题。一眼望去，普遍泥墙草屋，如果能住上砖墙瓦屋的，就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孩子们也好，大人们也罢，有几个穿的衣服不是补了又补。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太穷，不是每年都做得起）做一件新衣裳，穿上几天过个年，然后又舍不得穿再脱下来，留到重要的日子再穿。

   至于吃，就更加艰辛了。有一个词语叫:青黄不接，真实的反映了当时的状况。记得当时长有三种麦子，分别是大麦、小麦、元麦，在家里断了粮没吃的，就把青青的元麦穗割下来，揉去麦芒麦壳，再上锅蒸熟了搓成团吃，我们这儿叫做吃冷冷（谐音）。

   直到84年左右分田到户后，情况才稍有好转。想想当时的生活，现在的孩子真的太幸福了，简直生活在蜜罐里。

   生活虽如此艰难，可当时还是孩子的我们根本体会不到父辈们的艰辛，在长辈们的关怀呵护下，生活得依然很快乐，业余生活更可谓是丰富多彩。比如拾棉花，摘棉花壳、扫棉花枯叶（回家烧火用），晚上和小伙伴们一起看广场电影，挑猪草、羊草，玩打仗，玩索枪（用自行车的链条、铅丝、皮筋做成），斗腿，挤暖（这也是衣服容易破的原因），掷钱墩（将1分、2分或5分的硬币放在砖块上，用铜钞、铁巴子等站在远处抛掷，谁打下来就是谁的），到靶台捡子弹头、子弹壳（可做削蔬菜瓜果皮的工具），掷纸壳、火柴壳，摘桃偷瓜，跳格子、跳绳，抓五子（五个小石子），推铁环，踢毽子，抽蒋家佬（陀螺），玩泥巴，捉鱼摸虾，摸螺蛳、河蚌，爬树掏鸟窝，用弹弓打鸟，抓野兔，捕王猫（黄鼠狼），钓鱼，刮癞宝（蛤蟆）浆、挖蚯蚓刮皮晒干（用来卖钱）……等等，举不胜举。对今天的孩子们来说，有些都没听说过。可就是这些，陪伴我度过了艰辛、苦涩而又幸福的童年、少年时光。

   当时的小河，无任何污染，家家户户都在河里淘米、洗菜、汰衣裳。
   夏日的午后，炎热难耐，三五个小伙伴们约好一起下河洗澡，比赛游泳、跳水、钻猛子，顺便再摸一盆螺蛳、河蚌回家（一开始都是偷偷的，背着家里大人，等发现我们都会游泳，而且水性还都不错后，大人们就不怎么管了。哪像玩在，许多小孩都不会游泳，就是想学还要去游泳馆）。

   河里的鱼儿又多又大，随便扔点猪食或皮糠（后来生活条件稍微好点了，才舍得用玉米糁）打窝，用面团或蚯蚓（面团有时还滴上几滴香油）做钓饵，用棉线做钓线（如果能问人家找到织鱼网的丝线，那就算很高档的了）、鸡毛梗（鹅毛梗比较稀少，如果找到也是高档货）剪成小段做浮子，缝衣针在火上烧红了折弯成鱼钩，伐一根稍微直溜的竹子做钓竿，就是这样一套土装备，比现在的高档货钓的鱼都要多、要大。

   记得当时农村经常有挑着洋货担子的，走村串户，里面都是一些日用品，可拿家里没用的破鞋底、坏塑料纸等换取，最吸引我们的是担子最上面的轧糖（大人们经常骗我们说是用口水做的，不能吃，太脏，当时还信以为真，其实是穷得连一只破鞋、废塑料都找不到）和里面的鱼钩，找不到东西换（当然更没有钱买了，虽然当时的猪肉只有几毛钱一斤，我们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尝到一点晕腥）怎么办？后来，有小伙伴想了一个主意，在手腕衣服的里面藏一块小吸铁石，等挑洋货担子的人来了以后，几个人一起围上去，假装要换东西，几个人左挑右挑、东扯西扯分散那人的注意力，藏吸铁石的小伙伴也混在里面，假装挑选，手腕在放鱼钩的那一格上面轻轻一过，好几只鱼钩就被吸了上来，最后又假装没有合适的，纷纷离开，然后躲到一起分赃，每人都能分到1-2只，这可比用缝衣针做的鱼钩强多了，有倒刺，用到钩尖钝了也舍不得扔，在沙石上磨磨继续用。现在想想，当时年幼无知，真不该，毕竟挑洋货担子的也是混生活的，大家都不容易。

   那时每条河里都有一艘水泥船，是集体用来揽污泥做肥料用的。我们一群孩子分成几批，船上的人最多，一人负责撑船缓缓前行，其他人则两脚分开，微微下蹲身子，由一人发令，一齐用力晃动船只，霎时水面如炸锅一般，数不清的鲢鱼纷纷跃出水面，有的掉进船仓，掉在岸边的则由分在河两边的人负责抓，一两个回合下来，每人都能分到几条，藏在割猪草、羊草的竹篮下面，上面用草盖住，偷偷带回家。

   河里的鱼都是集体统一放养的，除了鲢、鳙、草、鳊，即当时所谓的四大家鱼外，还放养了少量的青鱼。至于其他的，都不是放养的，像鲫鱼、鲤鱼、黑鱼、昂刺、长鱼、黄鳝、泥鳅、刀鳅、乌龟、王八、螃蟹、餐条、翘嘴、鳑鲏、罗果等等都有，而且非常多。还有一种我们叫丫头鱼的，长不大，不好吃，捉来养在玻璃罐里玩。此外，河里的虾也非常多，有大草虾，还有一种小虾，只要拿一只筛子，伸到水花生下面，用手抓住水花生轻轻一抖，筛子里立马就掉进无数只小虾，几下子就能捉满满的一大碗。

   每逢起大水，田里、排水沟里到处都有鱼，多到你不敢想像。记得有一次，父亲用竹薄子（我们这的方言，并不是竹子做的，而是由芦苇编织而成）在水沟里等了满满一大竹篮子鱼（当时的排水沟并不像现在这样都是水平的，而是有一定的梯度，父亲将竹薄子支在低处，鱼随上游的水冲下来掉在竹薄子上），估计有100多斤，以鲫鱼、黑鱼最多，可惜当时的鱼根本不值钱，也卖不掉，留了一部分家里吃，其余的都分给了左邻右舍。那些天，天天吃鱼，但根本吃不出现在的味道（当时农村条件差，缺油少盐的）。
   到了冬天，父亲、母亲会经常用扒网（一种跟畚箕差不多样子的网，固定在一根长竹篙上）到河里扒鱼，几乎每网都有，以鲫鱼为主。

   在初中阶段，学习还不是特别紧张，经常钓鱼，改善伙食。上了高中后，钓的次数明显少了，每次周日在家，父母亲都督促我做作业、复习功课，也不再让我去挑猪草、羊草了，毕竟当时农村的孩子谁都想考上大学跃进龙门，我也只是在完成作业后，偶尔钓上一两次，过过瘾。

   可能是从小吃鱼吃多了，我的脑袋还不算笨。高考前的预考，我班五十多人再加上插班的复读生共六十多人，只有十几个人通过了预考，我有幸成为其中之一。最后的高考，我班只有四人考上了大学，我又有幸是其中之一。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很幸运的通过了。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体会不到当时高考的惨烈，想想那么多的同窗好友在预考时就被刷掉，辛辛苦苦的读了几年书，最后连高考的考场都没能迈进，真替他们感到婉惜、感到伤心。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父母亲特别开心，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能够跳出农门，以后吃皇粮，这在当时的农村也算是一个轰动性的新闻，左邻右舍都来祝贺，都争着看我的录取通知书。自77年恢复高考制度以来，我可是我们那儿的第一个大学生，为父母、为父老乡亲争了光。

   进入大学后，学习任务明显没有高中那么紧张了，我们那时都是包分配的，虽然校园中流行着一句口号:60分万岁，61分浪费，但从农村出来的我仍然保持着好的习惯。闲暇时间除了和同学一起外出游玩外，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在学校图书馆度过的。也正是在图书馆，让我有了意外收获，发现学校竟然订有《中国钓鱼》这本杂志，当时如获至宝，花了半天时间一口气看完。从此，每期必读，对钓鱼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

   当时流行用竹插节的鱼竿，每次钓鱼，我真羡慕河边那些有这种鱼竿的钓友。姨父平时也爱钓鱼，他住在县城，星期天有时到农村来钓鱼，他用的玻璃钢鱼竿，这在当时可是个稀罕物，我拿在手上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知道我酷爱钓鱼，进入大学的第二年，姨父买了一支玻璃钢鱼竿送给了我，我简直欣喜若狂，不敢相信是真的。要知道，当时有工作的人，月工资也就在二三十元左右，买这一支竿子就要几十元啊。一下子，鸟枪换大炮，野鸡变凤凰。钓鱼时，看到其他钓友一个个投来羡慕的眼光，别提心里有多美了。虽然不知道88年的海安县有几个人开始用玻璃钢鱼竿，但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们队，我们村，我们乡，除了我一人，绝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竿子。

   三十年过去了，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现在的我，已没有年轻时的那种浮躁与虚荣，知道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2014年春节联欢晚会，王铮亮自弹自唱的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唱红了大江南北。如今，每次听到这首歌，眼眶都有湿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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