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渔忆户外 兄弟战队】钓叟张演义 第十四回 莫道主荣狗显贵 都因自惭形才秽

诗曰：

古凿岩居人，一廛称有产。

虽沾巾覆形，不及贵门犬。

驱牛耕白石，课女经黄茧。

岁暮霜霰浓，画楼人饱暖。

    列位看官，此乃唐人于濆所作的一首五律。大意是写一户农民开山凿洞而居，总算有了安家之所，似乎也称得上有产业了。虽然他们勉强用布遮住了自己的身体，表明他们是经过教化的文明人，与穴居的动物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但实际上，说得难听一点，连富人家的狗都不如啊。男人赶牛耕种从不误时令，妻女采桑养蚕，岁岁纺丝织绢也丝毫不敢懈怠。然而，到年末浓霜覆地之时，只有富人家谷米满仓，衣裘满箱，鸡鱼肉蛋充塞厨房，他们在豪宅里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心情舒畅，坐享美好的新年时光。而穷人怎样呢？诗中没有明说，但是我们可以根据前文“不及贵门犬”来想象和推测，大概跟《白毛女》中杨白劳和喜儿的生活相当吧。这贵门犬不知引发多少人的艳羡和慨叹。

   看官诸公，还记得上回，我曾提到支书家的大黄狗吧，那就是是一条普通的狗，并不聪明，只因生在支书家，所谓主荣狗贵，这才金贵了，吃住无忧，不用像普通人家的狗那样整天饥肠辘辘，到处找吃的，也不会随便找个僻静角落或者找个草垛扒拉个洞就蜷着身子将就一宿。今天小老儿也来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说的是镇长家的狗，这狗，鬼怪精灵，可不简单。

　　镇长家的狗比人还聪明，小镇上的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好多做妈妈的常常这样埋汰孩子：“你长这么大了，怎么到现在还大大咧咧，不知道察言观色呢？怎么好哦，我都替你发愁，将来走上社会不吃亏才怪呢，人家镇长家的狗都比你聪明，唉——”多少无奈和忧愁尽在这声长叹中。

　　镇长家的狗养了有些年头了，是一只黑不溜秋的小土狗，长相算不上特别好看，但是一双狗眼忒是有神，总是闪着狡黠甚至智慧的光芒。它爱和猫们作对，常常追得猫们上房爬树；总是翘着一条腿在墙角撒尿，偶尔会到茅坑边转悠；听到鞭炮声也会躲到草垛里瑟瑟发抖……

　　镇长做生产小队长那会儿，有一天，一个老农忽然发现这狗东西狗眼看人低，看到挎着篮子上门的，就不吠不叫，不仅不吠不叫，还会上前嗅嗅你的腿并摇摇尾巴以示欢迎，倘若空着手上门说事，那畜生连门都不让你进，你只能在大门外跟还是生产队长的镇长沟通交涉。倘若主人声音高了，这狗东西可就发怒了，咧着嘴龇着牙，脊背上的毛根根竖起，呜呜低吼，随时会向你进攻。有次，镇长的哥哥因为赡养老人的事跟镇长吵起来了，你猜怎么着？这狗东西直接扑上去把镇长哥哥的腿给咬出几个流血的窟窿。

   等到镇长做了支书，这狗东西虽然还是爱欺负猫咪，还是翘着一条腿在墙角撒尿，还是爱到茅坑那儿去转悠，但是饭店门口不去了，大概是鸡鹅鸭之类的肉食吃多了吃腻了。这狗东西，随着主人地位的提高，不光对空手登门的横眉冷对，就是挎着篮子的也是白眼相向，它只对提着黑色方便袋的拜访者摇尾巴。有好事者进行试验，篮子里放上一条名烟想登镇长的家门，那狗东西挡在前面，眼神像匕首一样，刺得人立马矮了一截。回头把烟放到黑方便袋里再次登门，狗东西竟似老熟人一般摇头摆尾。人们议论，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一点不假，人家连狗狗也比咱们这些小百姓的孩子神气。

说到神气，就不能不说这狗东西找镇长的事。这狗东西对镇长比较依赖，一个小时见不到主人就抓狂，往往仰天长啸发顿无名火之后，就撒开脚丫子去寻找。这神气就体现出来了，它不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知道什么时候去什么地儿找，中午去饭店酒楼，晚上去浴室足吧，一找一个准。

　　等到镇长正式成为镇长了，这狗东西啊，眼界又高了，看到空手登门的，竟像见到仇人一样，又蹦又跳狂吠不止；见到挎着篮子登门的，也是像见着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样很放肆地嚎叫；见着提溜着黑方便袋子的，也不欢喜也不恼，只是眼望蓝天很哀怨地嘟哝两声，提醒主人有人来了；倘若来客红光满面，夹着一个小手包，这家伙便像在老熟人跟前一般兴奋地转来转去，扬起脸在空中嗅嗅，偶尔还会“嘤嘤”低叫，似乎在撒娇呢。用不了多久，便会在客人的脚边四仰八叉地酣然入梦。偶尔也会轻吠低吟，四脚乱动，那一定是梦到不速之客了吧。

　　不过，这家伙也有一次看走了眼，对一个来访的瘦里吧唧的包工头抱有敌意，结果挨了镇长一记“飞毛腿”。吃一堑，长一智。这家伙长了记性，改看为嗅，凭气味表明好恶，竟再未出过差错。

　　社会上传的人多了，这狗便成了神狗，带有它的血统的狗崽子自然也金贵起来，乃至于论两卖。

       这真是：看门家犬本谬种，生在官家众人捧。

        要我说，就镇长家这货色，哪里有我家的狗狗可爱呢？欲知我家狗狗如何，且听下回分解。